第25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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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黑心肝的老婆子,你家姑娘还没说话呢,你插个什么嘴?!”尖利的女声中带着浓浓的厌憎,落入耳中,莫名地便叫人心中涌现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来:“每日里好茶好饭地伺候着你家姑娘,却不想养出个白眼狼来!哪家女孩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姑娘,你老子娘命短,家里断了根,你便该有你舅舅做主儿,他是个大男人,自然是舅母为你安排妥帖——给你表哥做二房,难不成还委屈了你!”

    这一段话的内容之丰富,令一群看热闹的人心里都犯了嘀咕。听这话头,两人倒是舅母和外甥女?只是好歹亲戚一场,怎生如此口无遮拦?这等恶毒的话都能说出来......

    众人正想着,却又闻得一道温和却坚定的女音,听起来年龄不大:“舅母此言差矣,别的不说,每个月我都要送二两银钱到您那儿去!吃住该够了,穿衣都是往年我自己的旧衣裳,并不曾耗费公中的银子,平日里也常和丫鬟一起为家中做绣活,何来供养之说呢?”微微顿了顿后,这声音轻柔地叹了一声:“何况,我爹娘去世尚且不满三载,我岂能妄提婚姻之事,做那等不孝之人?”

    卫若兰被温畅抱着,见前方的人群愈发拥堵过来看热闹,已经在围成了一个圈儿,路也不通畅了,便按捺住性子,干脆站在原地围观起来。

    “啧啧,这李家婆娘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些,人家一个孤苦伶仃小姑娘,成日里被她拿当针线娘子使着,居然还不知足!可怜这陈家姑娘,无人依靠只能受着磋磨啊——”

    听见旁边传来的惋惜感叹,卫若兰扭过脸去一看,正是卖虾饼的邱老头,他眨着眼疑惑问道:“老人家,听您这番话,想来您定然知晓这家人的事情喽?”

    邱老头抬眼一瞧,见是方才在自己摊子上买虾饼的客人,爽朗的笑了笑:“原来是小公子呀!一瞧您便不是本地人,要问起这一桩事儿啊,就是包青天来了也难以撕撸开来呦!”

    原来,方才骂人的这剽悍婆娘,乃是当地出了名的刁泼妇人,又尖酸又吝啬,素来有个“雁过拔毛潘二娘”的说法;潘二娘的丈夫姓李,名松儒,却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他并不曾科举进学,只是父母遗留家业颇丰足,虽无甚营生,日子过得倒也悠哉。

    李松儒生来性子便温吞似水,因此故去的李家二老为他择选妻子时特意挑了这么一个爆烈如火、能管家的媳妇。这些年来,东风压倒了西风,两人过日子奇迹般地相安无事,儿子都已经娶亲了。

    然而,随着外甥女陈安乐的到来,这夫妻俩之间隐晦的矛盾尖锐起来。

    李松儒之妹当年嫁给了杭州城一位陈姓乡绅为妻,陈乡绅家中倒有几房姬妾,却无一有妊,只嫡妻育有一女,取名陈安乐,因此,陈乡绅对着独生女儿是爱如珍宝。

    可惜世上不如意十有*,陈安乐长到十三岁时,父亲旧疾复发,一病去世,母亲李氏悲痛欲绝,也跟着去了,落下一个孤零零尚未许人的宝贝女儿。陈家没什么近亲旁支,因此李松儒难得硬气地做了一回主儿,将外甥女接到了自己家来。

    潘二娘不是没拗过丈夫,而是心中有一把小算盘。陈乡绅家中田产屋舍不少,如今夫妻俩去得急,留下一个小姑娘家,乍失怙恃心中能拿出什么主意?自己只需好言软语哄哄她,这些家产说不定就到手了......别打量自己不知道,当年小姑子出门的陪嫁,可几乎掏空了小半个李家呢!

    然而,潘二娘这一遭却是失算了。

    陈安乐固然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儿,却耐不住她身边有得力的奶娘丫鬟,将自家姑娘周身把得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漏;何况陈乡绅素来将这独女当做儿子来养育,陈安乐也不是由人拿捏的主儿,任潘二娘软硬兼施,她只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晃眼两年过去,每月眼瞅着陈安乐爽快地拿出二两银子来,潘二娘心中焦躁得很,竟使出了个昏招来。陈安乐十五岁了,她虽然是个克父母的命数,不过看着那偌大家私,给自家儿子做个二房也不错呀!

    端午节这一天儿媳妇归宁,她便与陈安乐提起这话来,谁想被陈安乐的奶娘唾了一脸,因此才气急败坏起来。

    “这事儿做得太不道地——难道这陈姑娘的舅舅竟不为她说话么?”卫若兰皱着眉头,看着人群之中那一道青色身影,面对舅母的言辞逼迫,她也不卑不亢。

    邱老头摆摆手:“这婆娘厉害,把她家男人制得死死——”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正说着话,却见这位陈家姑娘扶着自家奶娘,缓缓跪在当地,冲潘二娘磕了个头:“舅舅舅母慈心怜爱,愿意照看着外甥女,其中情谊自然不是银钱这些俗物能够报答的!外甥女感激不尽。只是我家中虽不是什么书香清贵,却曾得父亲教导,当自重自守——眼看着外甥女孝服将要完满,自然没有栈留他乡的道理,外甥女已决意,三日后起程返回杭州,还求舅母看在死者的份上,为舅舅与表兄积些口德吧!”

    “你!”潘二娘乍听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她脸涨得通红,脑袋一昏,咒骂脱口而出:“忘恩负义的贱蹄子!我家供你们吃、供你们住,如今什么东西都不留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得美!”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对上周遭观众们鄙夷的眼神,潘二娘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那陈家姑娘微微一笑,与旁边众人福了福身子:“今日却是叫诸位看笑话了,舅母平日里最是温和可亲,这是舍不得我们走呢!只是一时说话语气冲了些——”对比潘二娘的咄咄逼人,登时叫人心中好感度蹭蹭上涨。

    随着李家店铺里跑出来一位妇人将潘二娘拉了回去,这一幕闹剧总算是落下帷幕,只是这十里八乡的闲汉妇人们又要多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卫若兰看着人群散去,不少人还在窃窃私语叹息陈家姑娘的命数,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违和感。待温畅抱着他买好了糯米饼子与一坛风味儿梨花酿,咬着软软的的糯米饼皮,口中满溢着蜂蜜雪梨清新的甜香,他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恍然大悟。

    只说是这舅母黑心算计,谁知陈家姑娘是不是顺水推舟呢?我先前便觉得不对劲儿,奶娘被扇了巴掌,陈姑娘神情虽然愤怒,却不达眼底;再有,细细品她的话,一则揭出自己不是白吃白住,二则显得对长辈恭敬自重——她占了个理字,就算要回杭州去,也不会有人说她的不是。

    眼瞧着日头升得老高,卫若兰一袭春衫,后背都已经有些微微出汗了,遂回到醉仙楼中。徒易简面前一壶茶已经喝了泰半,几碟儿小菜却是一筷子没动,见着捧着糯米饼吃得欢快的卫若兰走近,他摇了摇头:“实在是好一场闹剧!”

    卫若兰坐定,招呼着温畅一块儿坐下,两人一起将几个油纸包打开来。

    闻言,卫若兰努了努嘴,示意徒易简再从窗口看一下李家店铺,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才说女子的心思一点儿都不输男儿啊!闹了这么一通,除去潘二娘,哪个对陈姑娘不是怜惜叹惋?你瞧那个出来拉人的妇人,我猜是李家归宁的女儿,也对着陈姑娘嘘寒问暖赔罪不迭呢!”

    徒易简定睛一瞧,果然如此,想想卫若兰的话,心中划过无数个念头,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见他有了反应,卫若兰打住话头,捏起一块绿豆糕嚼巴嚼巴地吃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旁边来来回回走动的小二见状,嘴角抽了抽,这儿是吃饭的酒楼,可不是茶肆啊!

    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理顺,徒易简想通某些事情后,落在卫若兰身上的目光更柔和了些:“这家有几道菜色在临安城是数一数二的好,你点心少用些,免得待会儿吃不下!”

    咬了一口虾饼,外脆里软鲜香可口,卫若兰满足地叹了口气,闻言,依依不舍地搁下手里的东西:“那倒是,我听温大哥说了,此间的西施鱼做得特别好,可要尝一尝啦!”

    茶饱饭足,已经将近申时,一行三人便打道回府。

    惠风院。

    听着隔壁院子传来的说话声与水声,徒易简自己去舀了盆水来渥脸,山泉冰凉,探手入盆中,令人精神一震。他将湿润的帕子覆在面颊上,脑海中浮现出种种画面来。

    在京中之时,因为表兄虞信朗的缘故,他曾与穆国公府的大公子卫若苡有过几次交结,此人实在是翩翩君子,为人处世周到温和,使人如沐春风;然而三公子卫若兰......除了知晓这是个爵位板上钉钉的忠臣之子,并没有多少人会去关注他。

    然而与卫若兰相交的这几个月,徒易简不止一次地惊讶赞叹过,说话做事儿皆是条理分明,偶尔一句话便令自己颇有所得——这真的是个只有五岁的小娃娃?想自己五岁的时候,还在为一碗打翻了的糖蒸酥酪与秋月姑姑闹脾气,可没有这么好的洞察力!

    转念想起穆国公府,徒易简释然了。穆国公府家风素来清正,老太君为人端方,是连父皇都曾经称赞过的,卫若兰自幼由她教导抚育,哪里会差呢?听卫若兰言辞之中,亦是对卫老夫人满怀濡慕敬爱的;何况单看在书院学习的这些日子,卫若兰本身也是极为天资聪颖、心思灵透的。

    往日,自己脑海中的认知是,想要好好地、不被人践踏地活下去,要有一副狠心肠,才能压住那些鬼蜮心思,或许,这个想法该变一变了......将手中巾帕丢回铜盆中,溅起一点晶莹的水光,徒易简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最后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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