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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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概喜欢上你了,要不要试着跟我交往看看?”

    这是我安冉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告白。

    刘成杰,吴旭然的高中同学,高一的夏天,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首次体会到了情窦初开的感觉。别看我个性男孩子气,其实也跟大多数女生一样怀揣粉色的少女梦,而我的初恋,也跟绝大多数女生一样体会到了许多从未尝试过的第一次。第一次的怦然心动,第一次的魂牵梦萦,第一次的牵手,拥抱,甚至亲吻,喜悦的同时也伴随着各种不安。他说他喜欢文静的女孩,我就抛去以往中性的风格,装扮得淑女文静,于是个性男孩子气的我第一次有了身为女生的认知,渐渐习惯了穿裙子,戒掉了一如既往的马尾,真正做回女生,注重言行举止,希望对方总是能够看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然而,初恋未必都是粉红色的。

    容易被坏坏的男生吸引似乎是青春期女生通有的诟病。在还没见面之前,吴旭然就经常会提起他那个既不良又神秘的好友,而我所知道的除了从小到大与赌徒父亲相依为命,叛逆顽劣本性却并不坏之外,其他一概不知。这样的背景,这样的人设一开始的确让我的好奇心强烈作祟了一把,有好一阵子我几乎用尽我所有的想象力构写出无数的剧本强加在这个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陌生人身上,直到与他犹如戏剧般的相遇。

    那天放学,我和林舒跟往常一样抄小巷捷径回家,意外遇见三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在墙角围殴一个男生。我当时一时冲动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抓住其中一个小混混的手大喊“住手”。但当我看到那位被我抓住手的小混混拽紧手心里的棍棒,似乎想要将我大卸八块般恶狠狠地瞪着我时,腿脚瞬间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那个被围殴得趴在地上的少年起身将我拽到了他的身后,明明是被害人,眼神却锐利得不可一世,并且还带着挑衅的口吻对那三个混混说:“你们是冲着我来的,跟她没关系。”说完,转身用力推了我一把。

    刚刚被我抓住手的那名混混怒不可遏地一把拽住了少年的衣领,然后朝他的脸颊狠狠赏了一拳。“小子,拜托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的立场,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逞英雄?别逗乐大爷了好吗。”

    另外两个小混混听完后配合着捧腹大笑,就跟响应领导号召似的。

    挡在我身前的骨气少年依旧临危不乱地高昂着头,目空一切,不可一世,我当时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在战火快撩起之时,从不远处的拐角里传来了林舒的叫喊声:“警察大哥,就在这里。”

    那些小混混冷“呸”了一声,丢下手里的棍子仓皇而逃。现在想起来,当时不知死活的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林舒,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当时我真恨不得跑到她祖宗坟前叩拜几个响头,感谢他们在天有灵让我能与他们辛苦培育出来的优质后代结成至交。

    林舒见混混们仓皇而逃,便走近我不留情面地大吼:“安冉,我说你在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先想清楚后果?你人生这十六年是得有多一马平川顺风顺水才能造就你这不知死活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啊?”

    其实一开始愤慨地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我就已经暗骂自己傻缺了,只是在林舒利索的嘴皮下没好意思承认罢了。这一点,我倒是和骨气少年不谋而合。

    直到林舒又是一通漫长的数落之后,我终于被训斥得服服帖帖,双手捏着耳垂,无辜地撅起嘴,“舒妈,我错了,我是真心的在忏悔了。”

    林舒狠狠瞪了我一眼,与之相比,我真心觉得之前那个混混的眼神没有那么可怕了。

    我转头看着靠墙而坐的少年,低头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少年拂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没事,谢了,倒是你,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可不是每次都能这么走运的。”

    少年说完转身就要走,林舒却叫住了他,紧接着从包包里翻出一片止血贴,贴在少年血迹斑斑的嘴角。少年一脸错愕,很快意识到尴尬后,只露出浅浅的微笑说了声“谢谢”就匆忙离去了。

    在我看来,那抹牵强的笑容里似乎遗漏了这个年纪应该具备的某些特质。那一刻,我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悲凉。

    自那过去一个礼拜后,在我偶然前去桌球厅找吴旭然时,再次遇见了刘成杰。有些泛黄的白色衬衫和水系牛仔裤包裹着略微清瘦的身形,凛然的眉峰,深邃的双眼皮,清爽的寸头,微微扬起的嘴角上还挂着上次被群殴时留下的淤青。在吴旭然的介绍下他开始向我走近,说着“世界真奇妙”地朝我爽朗一笑。

    很奇妙的,眼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痞子气场的男生,笑起来却温暖得治愈人心。我忘记了言语,也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感觉到心口一紧。

    那一天,我接受了他的邀请,与他并肩坐在最角落里的一张空着的桌球台上聊了起来。这个与我只有两面之缘的男生对我如老朋友似的开启了话匣子,与我聊起了我们共同的朋友吴旭然,问到了与他仅有一面之缘的林舒,谈起了他不耐烦的课业和人际交往,还跟我讲解了那一天被围殴的前因后果。整个过程他都在开朗的微笑,甚至讲到他那好赌成性的父亲时,他都没有一丝的抱怨。

    整个倾谈的过程,我都没有插过一句话,只是望着他的侧脸,沉迷在比《四库全书》还要厚重的叙述中,直到夜幕四合。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我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发现他意外的也有稳重的一面。

    刘成杰将我送到家门口,临别之际他笑着对我说:“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奇妙,即使不用刻意的去交流,也能感知得到你其实都懂,说真的,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坏笑着问他:“是因为我们是在那样糟糕的情况下相遇,所以才不需要刻意去警戒的意思吗?”

    “也许吧,但是我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你看着我的眼神没有害怕,也没有嘲讽,很真诚,和我身边为数不多的朋友一样。”

    当时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仅仅只是朋友?

    当然,我没有鲁莽到把这句话问出口。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我开始细细回味这出乎意料之外的美妙夜晚,然后我发现,这是我自打懂事以来话最少的一天。考虑到今晚是睡不着了,于是我打开窗户大声呼唤与我只有一墙之隔的吴旭然。

    第二天下午放学,刘成杰出现在我的学校门口,依旧是泛黄的白衬衫和水洗的牛仔裤,右肩斜跨着黑色双肩包,慵懒地站在日光西斜的暗影里,朝着我和林舒站着的方向舒心一笑。后来的日子,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变得愈加的频繁。

    高一大考结束后,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向刘成杰表白,我的表白并不像普通女生那般小鸟依人的羞怯温吞,而是跟平常一样说着“你吃饭了吗”的语气。刘成杰听后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在看到我坚定的眼神之后他开始愣在原地一语不发,我垂下头紧紧闭上双眼,红透的双耳可以清晰地听到心跳像马达般剧烈跳动的声音。当时我已经想好了会被拒绝的可能性,甚至都在脑海里找好了各种退路,当感觉到自己右手手指被他有些节骨嶙峋的手轻轻握住的时候,我终于正视了那双带笑的眼睛。

    后来,刘成杰顺其自然地走进了我的世界里,成为了如同夏日里的冰激凌,隆冬里的热咖啡,雨季里的花雨伞般必不可少的存在。而相对的,他的存在,也如同低谷期的红酒杯,失眠后的安眠药,噩梦中的鬼魅幽灵般将我的理智蚕食得一点不剩。

    每一次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时,每一次因为他的一个承诺而守着电话苦苦等候时,每一次被他的忽冷忽热折磨得心力交瘁时,我都会愤恨地诅咒他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可是过后我又会对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甩去一个轻蔑的笑容,因为每一次陪着他永不超生的那个人,都是我。

    今年夏天,我进入大学,刘成杰踏入社会,其实对于一个逃课已成家常便饭的不良少年来说,他的成绩算是好的。听吴旭然说他在初中是以前十的名次进的高中,后来因为父亲被公司裁员,失去铁饭碗开始了赌徒生涯,导致他在高中三年里荒废了学业,干着旁门左道赚来的钱养活自己。高中毕业后,他每天都打两份工,白天上街发传单,晚上在酒吧做服务生。

    从宿舍走到大学北门的途中,我想了一万种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再弥足深陷这段无果的恋情中,可身体却止不住地向前奔跑。

    这份爱,开始得太过草率,经历得太过深重,结束得太过优柔,于是我的身上开始被贴上“失落,不安,惶恐,惧怕”这些只适用在深闺怨妇身上的标签,它们在无形中不断纠葛着我,我知道的,那个无法无天,敢爱敢恨的安冉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停在北门外,看着近在咫尺的刘成杰坏笑着向我默默伸出双臂。我用尽所有的理智制止了即将失去控制的双脚,就好像人格分裂一样的矛盾犹豫着,如果就这么义无反顾的扑向他一切是不是就又回到了原点?如果就这么站着不作出任何响应,接下来映入眼帘的会不会就是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是前进,还是退缩,就在我因为心绪紊乱而停滞不前时,刘成杰走到了我的面前,轻轻地将我搂进怀里,下一秒我整个人就如同跌入黑洞一样失去方寸,只感觉到耳边盘旋的缠绵气息在倾吐着:“我好想你。”

    蹒跚的眼泪开始不自觉地泛滥成灾。喜悦与不甘在疯狂打架,搅乱了我所有的理智。

    “音讯全无了这么久,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所表现的诚意就仅仅只是远道而来的一句话吗?”

    “对不起,原谅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够了,每次人间蒸发后都只是一句话敷衍带过,把我当小孩儿耍吗?”我挣扎着想要逃脱,却反被拥得更紧。就在我无力打算放弃抵抗时,身后有人狠狠将我拽了过去,我一个踉跄直接跌进那人的怀中。

    “吴旭然?”

    面对多年的好友,吴旭然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只有铁青的脸孔和冰冷的话语,“阿杰,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再来找安冉的。”

    “这是我和安冉之间的私事,你无权插手。”刘成杰泰然处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我会一如既往地对他缴械投降的自信,让我感到浑身不舒服。

    吴旭然上前揪紧刘成杰的衣襟,气势汹汹地说:“你要是再敢招惹安冉,就算是兄弟我也不会留情。”

    “旭然,你还要当她的保姆到什么时候?”

    我急忙冲上去拉住吴旭然的手臂,想要拽他走,可使出浑身吃奶的劲儿他都仍是跟个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男生朝我们走了过来。

    “旭然,出什么事了?”

    “陆尧。”吴旭然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刘成杰的衣襟,对那位名叫陆尧的男生皮笑肉不笑地摆手说道:“没什么,小事情。”

    “那就好,要不要一起回宿舍?”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那位叫陆尧的男生看了看刘成杰,又看了看我,然后说了句“好吧”便识趣地走开了。

    我很感谢那位名叫陆尧的男生在紧要关头冲出来替我解围,尽管我不认识他,尽管他是无意识的。可奇怪的是,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个男生看向我时那略带轻蔑性的眼神,我就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旭然,算了吧,看来今天是谈不成了,再说下去也只会吵得更凶而已,今天就到这吧。”说完,刘成杰将头转向我,“我会在这里呆两天,你想见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刘成杰前一秒刚转身,我后一秒就本能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不可否认,我是在害怕,害怕他又跟我玩失踪。从跟他交往那天开始,我就总是在黑暗里摸索他的身影,每次就在我一次次的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又总会一次次的点燃希望的烛火,我就像个小丑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带入无止境的恶性循环中。

    “安冉,清醒点吧,难道你忘了那家伙是怎么对你的吗?”

    我看着吴旭然端正清秀的脸,视线自动对焦上他额头左侧那道浅色的疤痕。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那件事情发生在刘成杰第一次玩失踪的一年前。当时的我和刘成杰虽说是男女朋友,可见面的次数却是少之又少,他通常都在哪里,做些什么,从来都不会对我说,每次我主动问起,他也总是苦笑着说不想把我拖进他生活的圈子里。他失踪之后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拜托吴旭然帮我出主意。吴旭然二话不说带着我去任何他可能出没的场所一个一个的寻找,终于让我们在酒吧街的一个小pub里找到了他。

    当时的刘成杰坐在pub最角落的卡座里,怀里搂着一个成熟妖艳看起来年龄有些稍大的女人。围在他们身边正喝得情绪高昂的一群人不知为何总在一个劲的起哄,然后下一秒,我眼里就出现了刘成杰与那女人缠绵热吻的高清一幕。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二话不说上前甩他俩耳刮子,可那个时候,我胆怯了。双脚挪不动步,耳朵听不进声,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一直站在我身旁的吴旭然已经和刘成杰荒唐地扭打在了一起。我并没有立即上去阻止,只是一昧地低头沉思,想着这一定是一场梦,否则眼前这出脱离常规的诡异剧情怎会出现在我安冉的人生剧本里。

    当地上打滚的两人扭打正嗨时,一个自称是刘成杰哥儿们的男子随手抓了个空酒瓶朝着吴旭然的额头挥下出其不意的一击。随即,音乐停了,灯光亮了,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怒骂声嘶吼声也愈演愈烈。很快的,刘成杰从吴旭然的身上爬了起来,莫名其妙的转换立场与他那哥儿们厮打起来,一拳又一拳地重重落在那名男子的嘴角上,鼻梁上,额头上。即使周围此起彼伏的闲言碎语声不断,我还是清楚听到了从刘成杰狰狞怒吼的嘴里发出的咬合肌的悲鸣声。场面几度失控,就算再如何暴力血腥,我的脚步仍是失去知觉,寸步不移。

    待两名穿着安保制服的工作人员挤进人群走入事发现场时,我才不情不愿地发出好歹也算是个当事人的怒吼:“够了。”

    现场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没有丝毫畏惧,从容地迈开步伐走到刘成杰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是我没有组织好语言,而是我在期待着他能够主动给我一个解释。可他却躲避了我的视线,杵在原地一语不发。那一刻,我打从心里嘲笑自己长久以来的浅薄无知。我以为我足够了解真实的他,却忽略了他在世人眼中的不良外皮。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温柔感伤?狂妄叛逆?天差地别的两个选项在我脑海里纠缠成一道永远屡不清的命题。

    我默默地扶起瘫倒在地的吴旭然,背对刘成杰爽快地撂下一句:“我们完了。”然后头也不回地搀着吴旭然离开。

    那时,真正让我心如刀绞的并不是我狠下心撂下的那一句话,而是听到之后没有任何话语也不做任何挽留的刘成杰,他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就好似在默哀我那为时不长的所谓“初恋”。我没有办法去恨,尽管他带给我的不安与痛苦要远远多过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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