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中文网 > 回忆曾是溺毙我的河流 > 第9章 轻轻的妖
第9章 轻轻的妖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不朽凡人
奇异中文网 www.71zw.com，最快更新回忆曾是溺毙我的河流最新章节！
41、
苏筱云生日那个夜晚，回去的路上，我先下了车。
我家住在桑里县城相对中心点的位置，在城区主干道上，一个十字路口的西边不远。我在路口下的车，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去。一辆轿车，两辆摩托车，在十字路口处，各奔了一个方向。
那晚喝了将近两瓶啤酒，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那么多。我很少去参加同学朋友的生日宴会，如此正式的场面，应该也是第一次。那晚的苏筱云非常漂亮，当晚我又梦到了她，穿着那件紫裙子，在和一头毛绒熊一起玩耍。
第二天，苏筱云告诉我，她已经把我送的钢笔，拆封拿来用了。说把它握在手里写字，想象成是捏着我的手指。我说，请你一定要考虑不要写太多字，拿手指写字，写下的岂不就是血书？请稍稍爱惜我。
姚亦淑那晚住在了苏筱云家。据说接下来的十多天，她要在桑里高中跟班复习，也会临时住在学生宿舍。我之前已经猜测她家应该不是住在县城，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理科生。
周立刚那晚的情况比较复杂。在我提醒他找人喝酒，他武断地选择了关峻辰之后，我们一整晚都没有说几句话。后来他与关峻辰划拳喝酒，具体的细节我都不太清楚。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他是如何让俞俪坐上了他的摩托车。
他第二天来上课，浑身酒气未散，眼神也呈现出一种呆滞的状态。上午四节课，有三节半在打瞌睡。中午回家的路上，我问他昨天喝了多少。三四瓶，或者五六瓶，记不得了，他说。
我坐在摩托后座，心存慰问地拍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昨晚，我原本是想让你给俞俪她们敬酒的。”
“算了吧！你想什么，我还看不出来？”他嗓子还有点哑，“你是想提醒我找俞俪喝酒，不过，你也想让我帮你弄一下关峻辰。我说的没错吧？”
“我也没想要弄他，只是聚在一起了，免不了要喝几杯。”我解释说。
“昨天我是坚持到底了，你就有点临阵脱逃了。”他稍有不满，“不过，关峻辰的酒量确实还可以，酒品好像也将就。”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我问。
“酒桌上，都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有小学同学和我初中一个班，是个女生，我说是他老相好，他还不承认。他说以前去过我家店里买烟，在店里看到过我，我是记不得了。我说改天借他摩托车骑一下，他还就答应了……”
“我后来看见你们跨着摩托还在划拳，那是在做什么？”
“打赌比输赢啊。”他提高了声音说。
“赌什么？”
“赌俞俪。谁赢了谁送她回家。”
“俞俪当时就在旁边吧？你们当她的面赌这个，不怕她生气？”
“没生气，她开心得很。”他语气明显得意了起来，“不过我确实喝的有点多，后面送她回家，差点就走错路了，路上说了什么，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你别搭我肩膀了。”他接着又说，“麻烦搂一下我的腰，让我找找昨晚的感觉，有助于回忆……”
42、
周立刚和俞俪的关系，我最近特别关心。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像是自己吃到了荤，就不忍心看自己兄弟还饿着。
我相信他肯定对俞俪有好感，只是从没见他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我想尽快找个机会和他聊聊。
六月将尽，大考临近，随着考前最后一场模拟考试的结束，紧张的复习终于进入了减压阶段。我问苏筱云感觉有没有压力，她说她一点压力都没有，大不了再复读一两年，反正她是要读一辈子书的。
我知道她是在和我开玩笑，因为以她平时的水准，只要发挥正常，考个重点大学肯定不成问题。反观我的成绩，上重点可能要依靠些运气。我暗自开始考虑一些很实际的问题，比如如何填志愿，比如复读考重点……
姚亦淑这些天在跟着理科班复习，她们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最东面，而我们班是在最西面。她课间时候经常过来找苏筱云她们聊天，四个女生手拉着手，在我们教室的后门口有说有笑。我的座位就在旁边，偶尔也会参与一下。
她们四个人，现在最能闹腾的是苏筱云，俞俪负责掌控局面，宋绣负责烘托气氛。姚亦淑通常都是安静地听别人说话，只有被问及时，才会简单说两句。。
宋绣是很活泼爱笑的一个女孩，她曾经是我的同桌，现在是苏筱云的同桌，她们相处成了好朋友，整个过程我都比较了解。
她的家在农村，是和我们邻县接壤的一个乡，距离县城有三四十公里。她平时都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县城汽车站每天有一趟去她家那边的班车，但她从来不坐。习惯在我们学校周六下午放学后，和别人结伴骑着自行车回去，然后在周日下午晚自习之前，再骑车赶回来。这些天聊天的时候，说了好几次让我们高考结束去她家那边玩，我们都还没有答应，只说到时候看情况。
我和苏筱云这些天，已经没怎么传递那个笔记本了，因为每天都能在一起说话，并且感觉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出来才有意思。
她那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只在生日那晚穿了一次。我问她为什么不穿来学校，她说是她妈妈给新买的，不太舍得穿，并且太漂亮了，担心被人围观。我说天气很热，还是穿凉快一点，不要整天衬衣长裤。她说她可以穿少点，少到什么程度我说了算；我愣愣地说，那就把长袖换成短袖吧……
傍晚休息时间，我们有时会去校外的小马路上吃烧烤。苏筱云通常只要一块豆皮，也不吃辣椒，说会皮肤过敏。有次试着撒了一点辣椒粉，结果只吃了一小半，就丢给了我。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一个女孩吃剩下的东西。
仲夏的傍晚，天色还很明亮。头顶上湛蓝色的天空，颜色由浓变淡地四散铺展，在西边的天际与变幻的云朵交织成一片晚霞。
我们喜欢在路上慢慢地散步，看着自己在夕阳里的影子，慢慢变纤长，慢慢变消失……
43、
六月的最后一天。
下午放学，周立刚喊我陪他去逛书店，说是要买一本资料。我问他要买什么，他搪塞着不说，只说不是学习资料。
桑里县城的书店，其实也只有新华书店一家，店内的面积差不多相当于我们两三间教室。店里以前还有隔开的柜台，买书得需要售货员从书架上去拿。大概在我初二的时候，书店重新进行了装修，后来统一换成了开放式的书架。
书店里的人寥寥无几，周立刚自己去找他要的资料，我站在刚进门的位置，翻阅一本体育杂志。
“喂……”
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姚亦淑。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淡的衣服。半袖衬衫、长裤和凉鞋的颜色都接近纯白，但在我刚抬头那一瞬间，看见的却是一种如阳光般的淡黄。
“你喜欢体育啊？”她问。
“喜欢看看篮球什么的。”我把杂志合上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来买书，你呢？”
“我在等人，周立刚在里面。”
我突然想起，在苏筱云生日那天，她曾和我说起过书店里有海子的诗集。
“你不会是来买诗集的吧？”我随口问。
“我想再看看。”她微笑着说，“你也来看一下吧。”
诗歌类的书架上只摆了两排书，海子的诗集书名叫《海子诗全编》，好像是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一个系列，另外还有三本，分别是骆一禾、戈麦和顾城的诗集。黑色封皮的精装本，很厚很沉，拿在手里感觉像一本词典。
我简单翻看了一下目录，瞅了瞅后面的定价，就把书拿给了姚亦淑。她捧在手上慢慢地翻阅着，看上去很是爱不释手。
“这书是最近才来的，我寒假过来看过，那时还没有。”她看着书说。
“喜欢的话，就买了吧。”我鼓动她。
她看着我一笑，小心翼翼地把书合起，又原样放回了书架上。
“再等几天，等考试完了再来。”她说。
我们走回书店门口时，书店已经在准备关门了。周立刚等在门外，坐在摩托车上，表情似乎有点不耐烦。我问他资料买了没有，他说已经买了。他问我要不要他送我回家，我说这边离他家比较近，让他早些回去，我自己走路回家。
“那我不管你了。”他这样甩下一句，然后发动车子，一溜烟地走了。
“你回学校吗？”我转头问姚亦淑。
“我想再去个地方走走。你要回家吗？”
“你要去哪里？”我问。
“你跟我走吧。”她说。
从书店往左，拐过一个街角，走了一段街道，然后从一条狭窄的巷子里穿过了一片居民区。姚亦淑的脚步轻得像是在飘，于是我也幻想自己是一团空气。
我看看周围，忍不住问：“这是要去哪里？”。
“就是这里啊……”她手指着前面说。
在我们面前横亘着的，是一段路基高耸的铁路。
44、
沿着一条狭长陡立的小径，我和姚亦淑爬上了铁路。她一直走在我前面，上坡的时候还回头提醒我要小心。
这是一段很普通的铁路。石子铺就的道床，排列整齐的路枕，向远方无尽延伸着的蛇行般的钢轨，还有远处亮着的一盏红色信号灯。
轨道边上生长着青青绿绿的草和星星点点的花。路基下边，我们走来的这一面是县城里红砖灰瓦的房屋，平和而又黯淡。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连绵的远山。我们在外侧的枕木边上站住脚步，眺望对面的田野。
“感觉怎么样？”她轻声问。
“视野不错。肺都在变大。”
“你来过这里吧？”
“初中时候经常来这里玩。”我回忆说，“那时候我们在铁轨上压钉子，给过路的火车丢石头，还常去那边铁路桥下的小河里抓泥鳅。上了高中就不怎么来了，就算来，也是路过。”
“你以前来这里，最喜欢做的是什么事？”
我仔细想想，说：“我喜欢躲在铁路桥下面的桥墩上，听头顶的桥上过火车。”
“躲在桥下？”她好奇地问，“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雨天躲在家，屋顶上摆了一串雷电。”
“那样的情况，好像是挺可怕的。”她笑着说。
“你常来这里吗？”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说：“我以前读书，都是在我们镇上。高中又去了乌远的中学借读，差不多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有机会来县城。”
“你们镇？是哪里？”
“映云镇。你去过吗？”
“还没有。映云水库就在你们镇子边上，对吧？”
“是有一座水库，但是没有铁路经过啊。”她很是遗憾地
41、
苏筱云生日那个夜晚，回去的路上，我先下了车。
我家住在桑里县城相对中心点的位置，在城区主干道上，一个十字路口的西边不远。我在路口下的车，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去。一辆轿车，两辆摩托车，在十字路口处，各奔了一个方向。
那晚喝了将近两瓶啤酒，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那么多。我很少去参加同学朋友的生日宴会，如此正式的场面，应该也是第一次。那晚的苏筱云非常漂亮，当晚我又梦到了她，穿着那件紫裙子，在和一头毛绒熊一起玩耍。
第二天，苏筱云告诉我，她已经把我送的钢笔，拆封拿来用了。说把它握在手里写字，想象成是捏着我的手指。我说，请你一定要考虑不要写太多字，拿手指写字，写下的岂不就是血书？请稍稍爱惜我。
姚亦淑那晚住在了苏筱云家。据说接下来的十多天，她要在桑里高中跟班复习，也会临时住在学生宿舍。我之前已经猜测她家应该不是住在县城，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理科生。
周立刚那晚的情况比较复杂。在我提醒他找人喝酒，他武断地选择了关峻辰之后，我们一整晚都没有说几句话。后来他与关峻辰划拳喝酒，具体的细节我都不太清楚。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他是如何让俞俪坐上了他的摩托车。
他第二天来上课，浑身酒气未散，眼神也呈现出一种呆滞的状态。上午四节课，有三节半在打瞌睡。中午回家的路上，我问他昨天喝了多少。三四瓶，或者五六瓶，记不得了，他说。
我坐在摩托后座，心存慰问地拍拍他的肩膀：“难为你了。昨晚，我原本是想让你给俞俪她们敬酒的。”
“算了吧！你想什么，我还看不出来？”他嗓子还有点哑，“你是想提醒我找俞俪喝酒，不过，你也想让我帮你弄一下关峻辰。我说的没错吧？”
“我也没想要弄他，只是聚在一起了，免不了要喝几杯。”我解释说。
“昨天我是坚持到底了，你就有点临阵脱逃了。”他稍有不满，“不过，关峻辰的酒量确实还可以，酒品好像也将就。”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我问。
“酒桌上，都是说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有小学同学和我初中一个班，是个女生，我说是他老相好，他还不承认。他说以前去过我家店里买烟，在店里看到过我，我是记不得了。我说改天借他摩托车骑一下，他还就答应了……”
“我后来看见你们跨着摩托还在划拳，那是在做什么？”
“打赌比输赢啊。”他提高了声音说。
“赌什么？”
“赌俞俪。谁赢了谁送她回家。”
“俞俪当时就在旁边吧？你们当她的面赌这个，不怕她生气？”
“没生气，她开心得很。”他语气明显得意了起来，“不过我确实喝的有点多，后面送她回家，差点就走错路了，路上说了什么，也有些想不起来了。”
“你别搭我肩膀了。”他接着又说，“麻烦搂一下我的腰，让我找找昨晚的感觉，有助于回忆……”
42、
周立刚和俞俪的关系，我最近特别关心。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像是自己吃到了荤，就不忍心看自己兄弟还饿着。
我相信他肯定对俞俪有好感，只是从没见他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我想尽快找个机会和他聊聊。
六月将尽，大考临近，随着考前最后一场模拟考试的结束，紧张的复习终于进入了减压阶段。我问苏筱云感觉有没有压力，她说她一点压力都没有，大不了再复读一两年，反正她是要读一辈子书的。
我知道她是在和我开玩笑，因为以她平时的水准，只要发挥正常，考个重点大学肯定不成问题。反观我的成绩，上重点可能要依靠些运气。我暗自开始考虑一些很实际的问题，比如如何填志愿，比如复读考重点……
姚亦淑这些天在跟着理科班复习，她们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最东面，而我们班是在最西面。她课间时候经常过来找苏筱云她们聊天，四个女生手拉着手，在我们教室的后门口有说有笑。我的座位就在旁边，偶尔也会参与一下。
她们四个人，现在最能闹腾的是苏筱云，俞俪负责掌控局面，宋绣负责烘托气氛。姚亦淑通常都是安静地听别人说话，只有被问及时，才会简单说两句。。
宋绣是很活泼爱笑的一个女孩，她曾经是我的同桌，现在是苏筱云的同桌，她们相处成了好朋友，整个过程我都比较了解。
她的家在农村，是和我们邻县接壤的一个乡，距离县城有三四十公里。她平时都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县城汽车站每天有一趟去她家那边的班车，但她从来不坐。习惯在我们学校周六下午放学后，和别人结伴骑着自行车回去，然后在周日下午晚自习之前，再骑车赶回来。这些天聊天的时候，说了好几次让我们高考结束去她家那边玩，我们都还没有答应，只说到时候看情况。
我和苏筱云这些天，已经没怎么传递那个笔记本了，因为每天都能在一起说话，并且感觉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出来才有意思。
她那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只在生日那晚穿了一次。我问她为什么不穿来学校，她说是她妈妈给新买的，不太舍得穿，并且太漂亮了，担心被人围观。我说天气很热，还是穿凉快一点，不要整天衬衣长裤。她说她可以穿少点，少到什么程度我说了算；我愣愣地说，那就把长袖换成短袖吧……
傍晚休息时间，我们有时会去校外的小马路上吃烧烤。苏筱云通常只要一块豆皮，也不吃辣椒，说会皮肤过敏。有次试着撒了一点辣椒粉，结果只吃了一小半，就丢给了我。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吃一个女孩吃剩下的东西。
仲夏的傍晚，天色还很明亮。头顶上湛蓝色的天空，颜色由浓变淡地四散铺展，在西边的天际与变幻的云朵交织成一片晚霞。
我们喜欢在路上慢慢地散步，看着自己在夕阳里的影子，慢慢变纤长，慢慢变消失……
43、
六月的最后一天。
下午放学，周立刚喊我陪他去逛书店，说是要买一本资料。我问他要买什么，他搪塞着不说，只说不是学习资料。
桑里县城的书店，其实也只有新华书店一家，店内的面积差不多相当于我们两三间教室。店里以前还有隔开的柜台，买书得需要售货员从书架上去拿。大概在我初二的时候，书店重新进行了装修，后来统一换成了开放式的书架。
书店里的人寥寥无几，周立刚自己去找他要的资料，我站在刚进门的位置，翻阅一本体育杂志。
“喂……”
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我抬头一看，竟然是姚亦淑。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淡的衣服。半袖衬衫、长裤和凉鞋的颜色都接近纯白，但在我刚抬头那一瞬间，看见的却是一种如阳光般的淡黄。
“你喜欢体育啊？”她问。
“喜欢看看篮球什么的。”我把杂志合上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来买书，你呢？”
“我在等人，周立刚在里面。”
我突然想起，在苏筱云生日那天，她曾和我说起过书店里有海子的诗集。
“你不会是来买诗集的吧？”我随口问。
“我想再看看。”她微笑着说，“你也来看一下吧。”
诗歌类的书架上只摆了两排书，海子的诗集书名叫《海子诗全编》，好像是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一个系列，另外还有三本，分别是骆一禾、戈麦和顾城的诗集。黑色封皮的精装本，很厚很沉，拿在手里感觉像一本词典。
我简单翻看了一下目录，瞅了瞅后面的定价，就把书拿给了姚亦淑。她捧在手上慢慢地翻阅着，看上去很是爱不释手。
“这书是最近才来的，我寒假过来看过，那时还没有。”她看着书说。
“喜欢的话，就买了吧。”我鼓动她。
她看着我一笑，小心翼翼地把书合起，又原样放回了书架上。
“再等几天，等考试完了再来。”她说。
我们走回书店门口时，书店已经在准备关门了。周立刚等在门外，坐在摩托车上，表情似乎有点不耐烦。我问他资料买了没有，他说已经买了。他问我要不要他送我回家，我说这边离他家比较近，让他早些回去，我自己走路回家。
“那我不管你了。”他这样甩下一句，然后发动车子，一溜烟地走了。
“你回学校吗？”我转头问姚亦淑。
“我想再去个地方走走。你要回家吗？”
“你要去哪里？”我问。
“你跟我走吧。”她说。
从书店往左，拐过一个街角，走了一段街道，然后从一条狭窄的巷子里穿过了一片居民区。姚亦淑的脚步轻得像是在飘，于是我也幻想自己是一团空气。
我看看周围，忍不住问：“这是要去哪里？”。
“就是这里啊……”她手指着前面说。
在我们面前横亘着的，是一段路基高耸的铁路。
44、
沿着一条狭长陡立的小径，我和姚亦淑爬上了铁路。她一直走在我前面，上坡的时候还回头提醒我要小心。
这是一段很普通的铁路。石子铺就的道床，排列整齐的路枕，向远方无尽延伸着的蛇行般的钢轨，还有远处亮着的一盏红色信号灯。
轨道边上生长着青青绿绿的草和星星点点的花。路基下边，我们走来的这一面是县城里红砖灰瓦的房屋，平和而又黯淡。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连绵的远山。我们在外侧的枕木边上站住脚步，眺望对面的田野。
“感觉怎么样？”她轻声问。
“视野不错。肺都在变大。”
“你来过这里吧？”
“初中时候经常来这里玩。”我回忆说，“那时候我们在铁轨上压钉子，给过路的火车丢石头，还常去那边铁路桥下的小河里抓泥鳅。上了高中就不怎么来了，就算来，也是路过。”
“你以前来这里，最喜欢做的是什么事？”
我仔细想想，说：“我喜欢躲在铁路桥下面的桥墩上，听头顶的桥上过火车。”
“躲在桥下？”她好奇地问，“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雨天躲在家，屋顶上摆了一串雷电。”
“那样的情况，好像是挺可怕的。”她笑着说。
“你常来这里吗？”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说：“我以前读书，都是在我们镇上。高中又去了乌远的中学借读，差不多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有机会来县城。”
“你们镇？是哪里？”
“映云镇。你去过吗？”
“还没有。映云水库就在你们镇子边上，对吧？”
“是有一座水库，但是没有铁路经过啊。”她很是遗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