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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惊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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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回到姚亦淑家，我先过去厨房看了一下。 姚妈妈系着围裙，正在案板上切豆角。厨房有些狭小，角落有个煤火的灶台。桌子柜子上都摆着不少碗盘，花花样样的食材也盛放着不少，灶台上的一个大锅里正煮着东西。
“阿姨，不要做这么多菜了。我们只吃面就可以。”我赶忙说，
姚妈妈听见了我说话，回头对我笑着，手上做了几个动作，意思好像是在说准备的东西还不够多。
“阿姨，真的不要这么麻烦了。”我又说。
她摆了摆手，示意让我不要呆在厨房，见我站着没动，就干脆走过来往外推我。我的手臂被她拉了一下，感觉像蹭到了一块粗糙的砂纸。姚亦淑在院里看见我被她妈妈推出了厨房，就笑着走了过来。
“你回屋去坐着吧。”她说，“你争不过她的，我都争不过她。她想要做什么菜，就让她做好了。”
“阿姨那个样子很久了吗？”我问。
“我小学的时候，她得过一场病，后来就那样了。”
“应该可以治好吧？”
“我劝过她去医院的，亲戚们也总是劝，但她就是不去，也拿她没办法。不过没事的，除了这个，她身体其实挺好的。我想等我将来工作了，就带她去外面的医院看看。”她微笑着说。
天气变得有点闷热，屋里感觉都没有外面凉快。我们把圆桌搬了出来，摆在了院子中间的两棵梨树下。椅子凳子摆好，苏筱云和俞俪也回来了。
两个人一人提了一个袋子，过来先给姚亦淑说，是我们临时买了一点礼物送给她和阿姨。姚亦淑坚持不收，姚妈妈随后也从厨房出来，四个人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俞俪想到了办法，她说如果不收，我们以后就都不好意思再来了。
姚妈妈同意收下了礼物，我们这几个客人也心安理得了一些。俞俪跑去了厨房帮忙，苏筱云又帮忙擦了一遍桌子。
先端来几盘凉菜，然后陆续是几盘现炒好的热菜。后面姚亦淑又端来一个大瓷盘，是一整条很大的清炖鲤鱼。她说这是二叔早上才送过来的鱼，很新鲜。姚妈妈忙完也过来落座，拿了一瓶白酒，给我和周立刚一人倒了一杯。
“哇，还有酒喝啊？阿姨对你们也太好了。”苏筱云说。
姚妈妈听了，赶紧给姚亦淑打了个手势。姚亦淑说，厨房里还热着可乐呢，是专门给她们女孩喝的。
“阿姨，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可要赖着不走了。”俞俪笑着说。
“这么多道菜啊？这么丰盛，阿姨手艺真好！”苏筱云赞叹说。
“阿姨，过些天让亦淑去城里玩吧，就住我家里。”俞俪说。
“先去她家住几天，再去我家住几天。”
“要不然今天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两个女孩像说相声一样，让姚妈妈听得满脸笑容。她给女孩们夹了两回菜，又抢着给我和周立刚倒了一回酒，见我们各喝了两小杯，也就不再劝了。
92、
我们边吃边聊，也不时和姚妈妈说句话，都是尽量问她一些可以用摇头或者点头作答的问题。
“阿姨，里屋贴的那么多奖状，都是亦淑得的吧？”俞俪问。
姚妈妈笑着点点头，伸手搂了一下身旁的姚亦淑。
“都是小学初中得的，我妈非要给贴起来。”姚亦淑笑着说。
“阿姨，亦淑高考报的志愿是哪里啊？”苏筱云突然问。
我稍稍一愣，心想苏筱云应该是讲话太多，说顺嘴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是姚妈妈打手势告诉我们，我们也都看不懂，并且也不应当这样问。
姚妈妈仍是笑着，然后抬手指了指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紧张，就感觉有个东西砸在了头上。
是个梨子，从头顶的树上掉下来一个青绿色的梨子，正好砸中了我的脑袋，而后滚落到了地上。我被吓了一跳，脖子一缩的样子估计有些滑稽，把一桌子的人都逗笑了。
“阿姨，你是不是会什么法术啊？好神奇啊。”俞俪笑着说。
“阿姨肯定是看见树上有个梨子快掉了，就想提醒你一下，没想到你反应那么慢！”周立刚跟着起哄。
姚妈妈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指指我的头，意思是询问我砸疼没有。
“没事，一点都不疼。”我把梨子捡起来放到桌上，“要是个苹果就好了。”
苏筱云笑眯眯地看着我，没有讲话，其他人也没有理会我这个低劣的玩笑。
“你们再吃点菜，我去给你们拉面。”姚亦淑站起来去了厨房。
“我们刚才出去，给我家打电话了，我爸下午开车过来接我们。”苏筱云小声给我说，“我和俞俪坐车回去，你们路上骑车小心点儿。”
“哦……”我有些意外，“你不坐我的车了吗？”
“你喝了酒的啊，我怕不安全。”她笑着说。
“那你们就坐车回去吧，下午可能会下雨。”我说。
天上好像一下子飘过来好多云彩，正午的阳光也变得模糊起来。树影偏移，我们坐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阴凉。姚妈妈招呼着让我们换地方坐，然后收拾了一下桌子，腾了几个空盘子拿去了厨房。
“你们买了些什么东西啊？”我问俞俪。
“就是些饼干罐头。”她说。
“把我摘的山杏也给留下吧。”周立刚说。
苏筱云听了噗哧一笑：“周立刚，你好像变可爱了，我看好你。”
周立刚真就起身，回屋去挑拣他摘的杏子去了。俞俪也去了厨房帮忙，院子里只剩了我和苏筱云两个人。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就像是害怕又有梨子从树上掉下来。
“阿姨刚才为什么要指你呢？”苏筱云果然问起。
“可能就是想提醒我吧？”我笑着说，一边抬头看了看树上。
“亦淑报的志愿，她为什么就是不说呢？”她又问。
“可能就是不愿意说吧？就和她不喜欢照相一样，没什么理由。”
她像是叹了口气，不再问我。
93、
我们吃到了姚亦淑亲手做的拉面。
长长白白细细软软的面条，过了一道冷水之后，每一根面条都显得更加晶莹光滑。碗里浇盖着西红柿、青豆角、鸡蛋和肉末炒在一起的臊子，倒点醋，挑点黄瓜丝，再按各人的喜好添加一点芫荽、韭花或者酱豆腐。拌匀之后香气扑鼻，颜色搭配也堪称绝妙，让我感觉眼睛里都在流口水。
我吃了两碗，刚好吃饱。苏筱云只用小碗吃了一点点。饭后，女孩们帮着收拾碗筷，我和周立刚帮着收拾桌椅，后来闲坐了一会儿，苏爸爸就开车来了。
先是听见巷子外面，传来几声连续的喇叭声，苏筱云跑出去看了一下，然后就回来喊了俞俪。我们都跟着一起送了出去，我和周立刚帮忙把俞俪的自行车放到了轿车的后备箱。
苏爸爸下车和姚亦淑的妈妈简单打了个招呼，也没多问什么，表情严肃地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
我也没敢和他说话。苏筱云让她爸爸开车来接，应该还是担心我再一路骑车载她回去会累，但是估计苏爸爸不会这样想。能带他女儿出来玩，却不能够送回去，这显然有些不负责任。小事尚且如此，大事就更难托付了。
姚亦淑出言挽留，说她妈妈想让我们吃了晚饭再走。姚妈妈跟着点头，非常期盼地看着我们。
“吃晚饭那就太晚了。”我说，“车子已经到了，就让她们先回去吧。”
“走吧，上车吧！”苏爸爸催促说。
“亦淑，再见哦。阿姨，我们走了。”苏筱云笑着道别。
“你们两个也早点回城。”苏爸爸嘱咐我们，“今天肯定有雨。”
“有雨有雨，就在那儿站着呢！”俞俪在车窗里指着我开玩笑。
目送着轿车离开，我和周立刚回去取了自行车，也准备回城。姚亦淑没有再说挽留的话，一个人跟着我们送了出来。
“不用送了，回去陪阿姨吧。”我对她说。
周立刚跨上自行车，看了看我们，然后说他先去路口等我。
“你，过两天去县城玩吧。”我说。
“可能要多等些天。”她说，“我要帮二叔家里做点农活，平时我们家的地都是他在忙活，放假了，我也要帮他一下。”
“哦，那是应该的。”我说，“过几天就可以查成绩了。”
“成绩的事，就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吧。”她把手里的一张纸片递给了我。
我只是顺便说起，她却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样。我接过一看，是她的高考准考证，考前去看考场时，她也曾给我看过。
“把准考证和身份证的号码记给我就行了。证件还是你留着。”我说。
“你拿着吧。后面如果有通知书回来，你也帮我拿一下。”
她轻松地说着，好像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查成绩倒是没什么，打个电话就是了。拿通知书的话，总要给她送过来吧？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我听说，同个地方的学校，通知书送达的时间也差不多。”她说。
“好吧，我帮你拿。”我答应下来。
“你走吧，路上小心。”她低声叮咛。
我把姚亦淑的准考证放进了衬衣的口袋里，隐约觉得那上面有几个挨着的数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留下的印象。
94、
我和周立刚骑车离开映云镇，天色渐渐变得阴沉。
一路上看见许许多多的蜻蜓在低空飞舞，也有不少在空中穿梭的燕子。我们骑的飞快，也顾不上说话，途中撞到了几只慌不择路的蜻蜓。这要是小时候，肯定觉得是一件无比有趣的事，但是现在，我只想着尽快赶路，不要淋雨。
回到县城，我们各自回家。天边已经是雷声滚滚，刚一进家门，豆大的雨点就像是追踪着一样，接踵而至。
时间只有下午四点过，但是天色就像入夜了一般。雨点把窗玻璃打得啪啪作响，雷声和闪电连续不断，如同是在制造着一场噩梦。
有电话响起，我开始没敢去接，但是一看来电显示，是苏筱云家的号码。
“你到家了吗？”她问。
“刚进门，差点就变落汤鸡了。”
“你怎么不吃了晚饭再走呢？”
我听出来一点讽刺的意味，但还是笑着说：“那样的话，今天就回不来了。”
“你……”
电话忽然断掉，我最后只听到了一个字，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可能是雷雨导致线路出现了问题，外面狂风大作，嘈杂的风雨声混合成了一片。我窗户外面的丁香树在剧烈地摇晃，可怜的花瓣掉了一地。
我突然注意到了墙上的日历，7月20日。我急忙从口袋里把姚亦淑的准考证取了出来，看见了身份证号里连着的几个数字——“0720”。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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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姚亦淑家，我先过去厨房看了一下。 姚妈妈系着围裙，正在案板上切豆角。厨房有些狭小，角落有个煤火的灶台。桌子柜子上都摆着不少碗盘，花花样样的食材也盛放着不少，灶台上的一个大锅里正煮着东西。
“阿姨，不要做这么多菜了。我们只吃面就可以。”我赶忙说，
姚妈妈听见了我说话，回头对我笑着，手上做了几个动作，意思好像是在说准备的东西还不够多。
“阿姨，真的不要这么麻烦了。”我又说。
她摆了摆手，示意让我不要呆在厨房，见我站着没动，就干脆走过来往外推我。我的手臂被她拉了一下，感觉像蹭到了一块粗糙的砂纸。姚亦淑在院里看见我被她妈妈推出了厨房，就笑着走了过来。
“你回屋去坐着吧。”她说，“你争不过她的，我都争不过她。她想要做什么菜，就让她做好了。”
“阿姨那个样子很久了吗？”我问。
“我小学的时候，她得过一场病，后来就那样了。”
“应该可以治好吧？”
“我劝过她去医院的，亲戚们也总是劝，但她就是不去，也拿她没办法。不过没事的，除了这个，她身体其实挺好的。我想等我将来工作了，就带她去外面的医院看看。”她微笑着说。
天气变得有点闷热，屋里感觉都没有外面凉快。我们把圆桌搬了出来，摆在了院子中间的两棵梨树下。椅子凳子摆好，苏筱云和俞俪也回来了。
两个人一人提了一个袋子，过来先给姚亦淑说，是我们临时买了一点礼物送给她和阿姨。姚亦淑坚持不收，姚妈妈随后也从厨房出来，四个人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俞俪想到了办法，她说如果不收，我们以后就都不好意思再来了。
姚妈妈同意收下了礼物，我们这几个客人也心安理得了一些。俞俪跑去了厨房帮忙，苏筱云又帮忙擦了一遍桌子。
先端来几盘凉菜，然后陆续是几盘现炒好的热菜。后面姚亦淑又端来一个大瓷盘，是一整条很大的清炖鲤鱼。她说这是二叔早上才送过来的鱼，很新鲜。姚妈妈忙完也过来落座，拿了一瓶白酒，给我和周立刚一人倒了一杯。
“哇，还有酒喝啊？阿姨对你们也太好了。”苏筱云说。
姚妈妈听了，赶紧给姚亦淑打了个手势。姚亦淑说，厨房里还热着可乐呢，是专门给她们女孩喝的。
“阿姨，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可要赖着不走了。”俞俪笑着说。
“这么多道菜啊？这么丰盛，阿姨手艺真好！”苏筱云赞叹说。
“阿姨，过些天让亦淑去城里玩吧，就住我家里。”俞俪说。
“先去她家住几天，再去我家住几天。”
“要不然今天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两个女孩像说相声一样，让姚妈妈听得满脸笑容。她给女孩们夹了两回菜，又抢着给我和周立刚倒了一回酒，见我们各喝了两小杯，也就不再劝了。
92、
我们边吃边聊，也不时和姚妈妈说句话，都是尽量问她一些可以用摇头或者点头作答的问题。
“阿姨，里屋贴的那么多奖状，都是亦淑得的吧？”俞俪问。
姚妈妈笑着点点头，伸手搂了一下身旁的姚亦淑。
“都是小学初中得的，我妈非要给贴起来。”姚亦淑笑着说。
“阿姨，亦淑高考报的志愿是哪里啊？”苏筱云突然问。
我稍稍一愣，心想苏筱云应该是讲话太多，说顺嘴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是姚妈妈打手势告诉我们，我们也都看不懂，并且也不应当这样问。
姚妈妈仍是笑着，然后抬手指了指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紧张，就感觉有个东西砸在了头上。
是个梨子，从头顶的树上掉下来一个青绿色的梨子，正好砸中了我的脑袋，而后滚落到了地上。我被吓了一跳，脖子一缩的样子估计有些滑稽，把一桌子的人都逗笑了。
“阿姨，你是不是会什么法术啊？好神奇啊。”俞俪笑着说。
“阿姨肯定是看见树上有个梨子快掉了，就想提醒你一下，没想到你反应那么慢！”周立刚跟着起哄。
姚妈妈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指指我的头，意思是询问我砸疼没有。
“没事，一点都不疼。”我把梨子捡起来放到桌上，“要是个苹果就好了。”
苏筱云笑眯眯地看着我，没有讲话，其他人也没有理会我这个低劣的玩笑。
“你们再吃点菜，我去给你们拉面。”姚亦淑站起来去了厨房。
“我们刚才出去，给我家打电话了，我爸下午开车过来接我们。”苏筱云小声给我说，“我和俞俪坐车回去，你们路上骑车小心点儿。”
“哦……”我有些意外，“你不坐我的车了吗？”
“你喝了酒的啊，我怕不安全。”她笑着说。
“那你们就坐车回去吧，下午可能会下雨。”我说。
天上好像一下子飘过来好多云彩，正午的阳光也变得模糊起来。树影偏移，我们坐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阴凉。姚妈妈招呼着让我们换地方坐，然后收拾了一下桌子，腾了几个空盘子拿去了厨房。
“你们买了些什么东西啊？”我问俞俪。
“就是些饼干罐头。”她说。
“把我摘的山杏也给留下吧。”周立刚说。
苏筱云听了噗哧一笑：“周立刚，你好像变可爱了，我看好你。”
周立刚真就起身，回屋去挑拣他摘的杏子去了。俞俪也去了厨房帮忙，院子里只剩了我和苏筱云两个人。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就像是害怕又有梨子从树上掉下来。
“阿姨刚才为什么要指你呢？”苏筱云果然问起。
“可能就是想提醒我吧？”我笑着说，一边抬头看了看树上。
“亦淑报的志愿，她为什么就是不说呢？”她又问。
“可能就是不愿意说吧？就和她不喜欢照相一样，没什么理由。”
她像是叹了口气，不再问我。
93、
我们吃到了姚亦淑亲手做的拉面。
长长白白细细软软的面条，过了一道冷水之后，每一根面条都显得更加晶莹光滑。碗里浇盖着西红柿、青豆角、鸡蛋和肉末炒在一起的臊子，倒点醋，挑点黄瓜丝，再按各人的喜好添加一点芫荽、韭花或者酱豆腐。拌匀之后香气扑鼻，颜色搭配也堪称绝妙，让我感觉眼睛里都在流口水。
我吃了两碗，刚好吃饱。苏筱云只用小碗吃了一点点。饭后，女孩们帮着收拾碗筷，我和周立刚帮着收拾桌椅，后来闲坐了一会儿，苏爸爸就开车来了。
先是听见巷子外面，传来几声连续的喇叭声，苏筱云跑出去看了一下，然后就回来喊了俞俪。我们都跟着一起送了出去，我和周立刚帮忙把俞俪的自行车放到了轿车的后备箱。
苏爸爸下车和姚亦淑的妈妈简单打了个招呼，也没多问什么，表情严肃地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
我也没敢和他说话。苏筱云让她爸爸开车来接，应该还是担心我再一路骑车载她回去会累，但是估计苏爸爸不会这样想。能带他女儿出来玩，却不能够送回去，这显然有些不负责任。小事尚且如此，大事就更难托付了。
姚亦淑出言挽留，说她妈妈想让我们吃了晚饭再走。姚妈妈跟着点头，非常期盼地看着我们。
“吃晚饭那就太晚了。”我说，“车子已经到了，就让她们先回去吧。”
“走吧，上车吧！”苏爸爸催促说。
“亦淑，再见哦。阿姨，我们走了。”苏筱云笑着道别。
“你们两个也早点回城。”苏爸爸嘱咐我们，“今天肯定有雨。”
“有雨有雨，就在那儿站着呢！”俞俪在车窗里指着我开玩笑。
目送着轿车离开，我和周立刚回去取了自行车，也准备回城。姚亦淑没有再说挽留的话，一个人跟着我们送了出来。
“不用送了，回去陪阿姨吧。”我对她说。
周立刚跨上自行车，看了看我们，然后说他先去路口等我。
“你，过两天去县城玩吧。”我说。
“可能要多等些天。”她说，“我要帮二叔家里做点农活，平时我们家的地都是他在忙活，放假了，我也要帮他一下。”
“哦，那是应该的。”我说，“过几天就可以查成绩了。”
“成绩的事，就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吧。”她把手里的一张纸片递给了我。
我只是顺便说起，她却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样。我接过一看，是她的高考准考证，考前去看考场时，她也曾给我看过。
“把准考证和身份证的号码记给我就行了。证件还是你留着。”我说。
“你拿着吧。后面如果有通知书回来，你也帮我拿一下。”
她轻松地说着，好像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查成绩倒是没什么，打个电话就是了。拿通知书的话，总要给她送过来吧？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我听说，同个地方的学校，通知书送达的时间也差不多。”她说。
“好吧，我帮你拿。”我答应下来。
“你走吧，路上小心。”她低声叮咛。
我把姚亦淑的准考证放进了衬衣的口袋里，隐约觉得那上面有几个挨着的数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留下的印象。
94、
我和周立刚骑车离开映云镇，天色渐渐变得阴沉。
一路上看见许许多多的蜻蜓在低空飞舞，也有不少在空中穿梭的燕子。我们骑的飞快，也顾不上说话，途中撞到了几只慌不择路的蜻蜓。这要是小时候，肯定觉得是一件无比有趣的事，但是现在，我只想着尽快赶路，不要淋雨。
回到县城，我们各自回家。天边已经是雷声滚滚，刚一进家门，豆大的雨点就像是追踪着一样，接踵而至。
时间只有下午四点过，但是天色就像入夜了一般。雨点把窗玻璃打得啪啪作响，雷声和闪电连续不断，如同是在制造着一场噩梦。
有电话响起，我开始没敢去接，但是一看来电显示，是苏筱云家的号码。
“你到家了吗？”她问。
“刚进门，差点就变落汤鸡了。”
“你怎么不吃了晚饭再走呢？”
我听出来一点讽刺的意味，但还是笑着说：“那样的话，今天就回不来了。”
“你……”
电话忽然断掉，我最后只听到了一个字，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可能是雷雨导致线路出现了问题，外面狂风大作，嘈杂的风雨声混合成了一片。我窗户外面的丁香树在剧烈地摇晃，可怜的花瓣掉了一地。
我突然注意到了墙上的日历，7月20日。我急忙从口袋里把姚亦淑的准考证取了出来，看见了身份证号里连着的几个数字——“0720”。
今天